花绮也了解如此的想法太过荒诞,可毕竟她和天漠今世已注定无望,若不寄望来世,又情何以堪呢?
楚樵则是轻握住她藕似的手腕,纵使对于离别,两人都不想再多着墨,可他又岂会真的不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股深愁。
三格格,来生,我定不负妳!这是他唯一给得起的承诺。
花绮仰起头抚着他刚正的下巴轻叹。可,若今生我先负你,你还会期盼咱们的来世吗?她问得古怪。
楚樵想了想,而后绽出一抹微笑,但那笑里却包藏着哀伤。今生,断然是我负妳了,若尔后妳另择良配,亦属正常,我不敢要求妳为我守活丧,如妳所言,假使真有来生,那么,咱们只能期盼,期盼来世能俩俩相望,而非俩俩相忘。
花绮点点头,更古怪的问道:如此说来,你会原谅我今世所犯下的任性啰?她说的是任性,不是过错!
我一直爱极妳的任性,那也是妳可爱的部分,妳我之间没有所谓原不原谅。
可假设若……若我那样的任性会伤害到你呢?
那我也认了,谁教我如此钟情于妳,又不得不如此的辜负妳呢!他说得理所当然。
看来,他对她的感情正如同她对他的,同样的刻骨铭心、同样的盲目,他们之间若非横竖着他的血仇,那么,他俩必定会是一对神仙美眷、如意佳偶吧!
这回,她以双手环住他颈项轻声问:你可知晓我钟意你什么?
楚樵一向比较内敛,仅以扬眉代替疑问。
花绮一汪如秋水的明眸对上了他灿烁如寒星的眼瞳。先吸引我的是你眼眸,里头冷漠得教人起寒颤,只觉得其间彷佛写着人世晃晃,疏离一生几个大字。但在仇家寨里,我却见识到了你玩世不恭与卓尔不群的魅力,可那时我身陷矛盾,既不屑你为虎作伥,又恨自己为你心系一方。到如今,接受自己钟情于你的事实:心疼你的遗世凄凉,又爱极你的视死如归。天漠,在我心目中,你犹如不论境遇如何险恶,总拚命上长的孤松,而我,则是一株只想紧紧依附你的藤萝……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梗塞了起来。金风玉露一相逢啊!是缘分,却最怕是有缘没分,纵使心里已做了最坏的盘算,还是免不了苦苦销魂,黯然神伤。
悲欢离合无情!楚樵比花绮更早体会,也体会更多。他又何尝愿意雁断西风,四顾茫茫呢?然宿命已定,他唯有把握此时此刻,汲取她的哀伤,恋栈她的风情。
他翻身将她覆在榻上,温柔的吮去她睫上的泪花。依附我吧!我是孤松,妳是藤萝,就让咱们生生世世紧紧的缠绕。这是他仅能说的情话。
话落,他贴紧她,以时而温柔恍惚,时而沉重狂乱的占有速度,俘虏着她的躯体与灵魂。
他是孤松,她是藤萝,无意苦争春,唯一奢望的是来生来世--人间有处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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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府,亦称应天府或南京,是个繁华的都城。楚樵送花绮回江宁,沿途风平浪静,其间只发生了两件小插曲。
其一是,在路过镇江时,楚樵出手救了一号人物。
他一向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可舟艇暂停镇江渡口的这日,他却看见近十位带刀莽汉正在围攻一位年过四十,穿著洒逸却手无寸铁的中年汉子,那批莽汉招招阴狠、刀刀凶险,看起来像是存心想置那汉子于死地。
楚樵或许不爱管闲事,却好打抱不平,眼见那人处于危急状态,他毫不迟疑的拔剑相助。
算来,楚樵与那人的武功都算上乘,楚樵使剑,削铁如泥;至于那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接过花绮随心掷来的一把油纸伞,便打得那批带刀莽汉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乃至最后作鸟兽散。
莽汉全抱头鼠窜后,花绮远远的瞧了那中年汉子几眼,此人仪表赫赫、相貌堂堂,穿著虽是普遍的长袍马褂,可看起来就是自有威严、非比寻常,花绮只觉他十分眼熟。
而楚樵的个性向来不忮不求,甚至不等人家朝他言谢,拉起花绮便跃上舟艇,吩咐船家继续赶路。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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