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天生一双勾人含情的桃花眼,眼下两条卧蚕跟肉虫子似的,不笑的时候都笑吟吟的喜人,平时也鲜有冷脸的时候。
此刻竟然罕有的严肃,目光凝重地盯住她,语气质问:
“倘若他以后把矛头对准我,或是我跟他一起被贼人挟持让你二选一,你会救他还是救我?”
“救你。”
“都不犹豫吗?”
元无忧略微沉吟,如实相告:
“他如果被绑一定是故意的,他那种人看似沉默寡言,实则机关算尽,永远都有万全之策,怎会让自己置身于没有后路的险境呢?而你除了我,没别的牵挂和后路。”
最多就是几个府兵私下里交头接耳,分析起来了。
他话音一落,便收到了来自身侧,自家天子皇兄冷厉的目光。
天子话音刚落,便听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回音:
“万万不可!”
从前那么道貌岸然的华胥女帝,如今在人前装也不装了,总是故意用下流话羞臊他,把高延宗听得老脸一红,细手攥拳,轻轻锤了她肩头一下,哼道,“禽兽!”
“说一句偏爱我能死啊?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宇文直不以为意,“庸才!本公看你是元家驸马还没当够吧?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元家再有势力,现如今还不是如骡马一般,要受本公驱使?”
只见军帐后门,又掀帘子走进来个人,于子礼一袭严谨的大袖襦衫,头戴远游冠。
……
于子礼瞄见陛下那不悦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冲卫国公不卑不亢地反驳:“卫国公口口声声要灭华胥女帝,不会以为元家没兵吧?元家自五胡乱华,开鲜卑入主中原之基业以来!那可是由汉人盖章认证的,继承了华夏正统,即便现在皇族被拉下马,毕竟也做了二百余年的世家大族,而今拓跋元氏哪房哪个郡望的后人,不是拥田万顷,阡陌相连,庄户无数?”
高延宗自己给她出的送命题,倒被她这样耿直的、甚至不够深情的分析回答,给感动的心头一阵热乎。
此番明晃晃的“阳谋”勾没勾到华胥女帝,两国兵将尚且不知,但周国当朝天子肯定是被误伤到了。
“元家是废材多,但绝非全是废材,卫国公信不信,现在但凡哪国敢折损她这个,当世最显眼的元家后人!元家几个老辈的一出头,散布天下的元家人一集结,随随便便都能拉起数千军队?再加上各国各行的亲朋外戚,门生故吏和军队中的嫡系,一声号令,就有数万大军追随在元家旗帜下。”
说着,他微眯狭眼,目光看向鲜卑天子。此时的宇文怀璧已转身坐到将军椅上,状似无意,余光却总瞥向于子礼的方向。
单凭兰陵王、安德王这兄弟俩,根本不兄弟阋墙,还颇受齐国支持,明眼人就都看得出来了,这分明是齐国最擅长使的“美男计”。
眼看俩人又要黏糊,而周围沿路监管的府兵们,都开始交头接耳看热闹了,冯令心赶忙在另一边拉住元无忧的护腕:
“姐!你先别受这个男狐狸蛊惑了,咱们返程要紧啊!”
“我当然爱你呀,我天天晚上都想爱你。”
“咱就说,这叔嫂相恋的事实明摆着呢,为何自家皇上下令禁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