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太轻信了宴澈给她的天下,那么明显的巧合却生生将这个以为固若金汤的山河颓败了半壁江山。这一切的巧合,那么明显,就是来诱她南宫纤纤上当的啊!
宴澈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语气生硬地陌生:“这银针,不是你的么?这赴约书,不是你的么?!”他一扬手,那轻薄的纸便卷在风里向纤纤扑来。
纤纤的慌乱,就在那一刻安静下来,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靠在宴澈怀里的苏叶,盯着她不知何时早已泪珠滚滚的眼眸。
“赴你之约,就是这般下场么?”苏叶的眼里无波无澜,却足够让纤纤万念俱灰了。
不,宴澈,不是我……”
纤纤踉踉跄跄往后退去,伸手却只抓住一片攫取骨髓的冰凉。
“纤纤,求你,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原想解释的话语,忽然就梗塞在了喉咙里。低回旋转的夜风,卷起一阵碎叶,在皎洁的月光里,像被吸进一个无形的洞穴里。凉凉的风,就在她缺口的心里,掀起一股痛彻心扉的寒。
纤纤忽然自嘲地笑了,宴澈你丢了魂,难道也没有眼睛了么?流血的,自始至终都不只是她苏叶啊!
求你,不要再伤害无辜了……宴澈,你看得清楚么?到底谁才是无辜啊!
纤纤望着他们互相搀扶的身影,逆着宴澈疮痍的目光,抖了抖唇,费力吐出一个字。
“好。”
她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沙哑,原来师父说的没错,大悲里的她脉络也会逆行。可那痛,跟心口上颤动的疼比起来,算得上什么?!
一阵山风吹过,纤纤直直挥剑,割断了半截袖袍。白色的绫罗随着空旷的谷风,忽地卷上了夜空,缠挂在了树的枝杈上,在月光里生出一片刺眼的白色。
天荒地老,永无见期。
肩上传来阵阵撕裂伤口的疼痛,让纤纤几次差点跌倒。
当辛辣的酒缓缓流淌过伤口,纤纤蓄积已久的泪,终于决堤而来。
从来都以为他是自己一直可以依赖的人,他肆无忌惮地保护她、宠溺她。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以后的路,都会像小时候一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连开心难过都会毫无芥蒂地给对方。
被爹爹责罚,他一脸倔强地陪她关在屋子里。他要走,小人儿却紧紧拽着他宽大的衣袍,梨花带雨地喊澈哥哥别丢下纤纤,他阳光灿烂地拍拍她的脑袋说,纤纤不哭,我跟爹爹说,澈哥哥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每次惹了祸,都是他义无反顾地帮她摆平。难过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逗她开心。他是她从小到大的城,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坚不可摧,固若金汤。
一句轻易的,不辨难过的话,就否决了他们一起成长的光年。
疼痛连同伤口和心尖一起,在酒里慢慢麻木。纤纤心疼,疼地再也不知道什么是痛。
一股冷风斜斜出来,纤纤缓缓抬起眼眸,恍惚不清地望定来人:“呵,倾大人?倾、大人,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么?他不信我……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个误会啊,他怎么看不到我也在流血,我也在疼啊,他看不到吗……”坚固的城墙,在见到倾夜乘后,终于轰然倒塌,升腾起漫天漫地的灰尘,呛得人发慌。
纤纤冗长而压抑地哭声,终于在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后,渐渐平息了下来。
倾夜乘怜惜地轻轻拥住怀里的人后,目光倏忽一紧。
她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在缓缓冒着鲜血。丝丝蔓延在湿透了酒的衣衫上,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承受地住这般狠辣的一刀。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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