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自己被人捆绑在冰冷的铜柱上,一把锋利的锯子在腰间不断拉扯。他听见自己的皮肉被撕裂的声音,感到脊柱骨被一分一毫的割开。恐惧侵蚀了大脑,他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铁链牢牢锁住。
他哭喊、呻吟、一遍遍告诉自己不想死,而越是这么想,意识越是清晰,也越能感到身体被一寸寸锯开、皮肉一遍遍愈合又一次次重复的断成两截……
体力在挣扎中耗散,终于,肉体先于精神放弃了一切。眼前一黑栽下去,他手腕上的镣铐被同时松开,身体重重倒下,溅起一片血渍……
一阵诡异的花香扑鼻而来,游丝般的气力聚向身体。
试着睁开眼,而全身酸软动弹不得,连眼皮也像有千斤重。
在昏沉里再度睡去之前,董平努力把全部的意志集中在抗拒抬起的眼皮上——至少,他要看看到自己身在何处。
一次,两次,直到他已经数不清尝试的次数,一点光亮终于透过眼帘钻进来。眼前还模糊不清,但他认出一望无际血红的花海……
“他醒了!”女人的惊呼传进耳中,董平甩甩头猛睁开眼——血红色——方方正正的外廓,血浆的颜色。
愣着好久才反应过来,那袋血浆正输往自己体内。
鼻下的氧气管让昏沉的大脑渐渐有了意识,盖在身上的棉被使得体温开始回返,身旁不同的监控仪器“滴滴”的和鸣带一并传进耳中……董平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监护室里。
身旁那个粉色护士服的女人,应该就是刚才惊醒自己的那位,此时抱着记录数据的板子,正朝身后呼喊着什么。
脑子一片浑浑沌沌,董平费了好大劲才反应出来,她叫的三个字是“黄先生”。
发现这点的同时,也发现自己意识到太晚——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床边,霸占了他的视野。
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董平知道,黄信正看着自己,也许那目光充满责备。蠕动嘴唇想说什么,可不论喉咙还是大脑都拒绝配合。
无力的放弃了解释。
他一定是来道别的——董平心想,一定是。
把早该死掉的自己送到医院,他已经仁至义尽,现在走,不是他黄信绝情,是自己这个床伴确实太不省心。
董平给自己的阐述再合理不过,可莫名的,心里却堵得厉害。鼻根一酸,竟从眼角划出两行泪水……
指腹的温度忽然贴上脸颊,那只手将他脸上的潮润细细抹去;不等董平回过神,唇上又被印了一记熟悉的吻,呼吸不能自已的变急促,他感到那长长的一吻不是道别,仅仅饱含抚慰。
“别说话,”再次试着开口前,他听见了黄信的声音,熟悉的吐息弥漫在耳边,这一次,不带情口色,认真的让董平难以置信:“听着宝贝——再让我看到你送死,当心我陪你。”
董平虚弱的心脏几乎跳出胸口,顾不上护士的阻止,猛地吮上了黄信的唇……
·拾壹·
这一晚,确实累得够呛。
董平打完镇定剂后,黄信靠在床边的躺椅上,与他先后进入梦乡。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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