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认罪伏法，那咱家成全你们——抄家灭门，不用生离死别，道儿上路岂不美哉！”朱缇斜眼瞥了下朱闵青，“让咱家干儿替你们收尸，算是还了宗大人的人情。”
霎时，宗倩娘张俏脸变得惨无人色，用力摇着宗长令的胳膊，泣不成声道：“爹爹，到底为什么，有什么比我们母女还重要的吗？”
宗长令咬着牙，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面孔都有些扭曲，只瞬不瞬盯着朱缇，像是要从他脸上分辨出此话真假。
朱缇目光阴冷，嘴角上翘，笑容里透着不屑顾。
而朱闵青的眼神更奇怪，很复杂，也带着不耐。
良久，宗长令脸色由红转白，继而半点血色全无。
他颓然向后靠，喃喃道：“我、我说，只求朱总管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不要连累我的妻儿。”
朱缇眉头暗挑，“真是麻烦，早干什么去了！”
宗长令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的确拿了藩库十万两银子……”
“爹！”宗倩娘倒吸口气，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但是这银子，两也没落入我的口袋。朱总管或许知道，朝廷已拖延辽东卫所半年的饷银没发了！打仗要钱、犒赏军士要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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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工事也要钱，桩桩件件，我数次上书催饷银，可如石沉大海，点回音都没有。”
朱缇笑了笑，“所以呢？”
“我生恐发生兵乱，所以挪用藩库银子给卫所发饷银。”宗长令坦然道，“也不止卫所拿了钱，还有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儿，总得给点好处，方能堵住他们的嘴。”
朱缇揉着下巴，迟疑道：“你给你女儿定的亲事，是镇守辽东的卫总兵卫家？他也知道此事？”
“正是，不过他家境殷实，没有拿两银子，都是给下头人分了。”
“明细账目有没有？”
“唔……我都烧了。”
朱缇便笑道：“咱家猜到了，定是你们商量好，由你人顶罪，旁人替你照看妻儿，对不对？”
宗长令无奈说：“反正是我想出的法子，藩库也只有巡抚的大印才能打开，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案子更麻烦了，由个人牵扯出群人，更不要提拖欠军饷……辽东拖欠，别处肯定也拖欠，皇上此刻最怕的就是往外掏银子。”
朱缇沉吟片刻，越想越觉此事棘手，遂道：“委屈宗大人先在诏狱住几天，你原原本本写份口供，法不责众，且你原意是为了防止兵变，或许皇上法外开恩也说不得。”
宗长令神色黯然，对着朱缇揖，随即转身离去。
宗倩娘犹豫着说：“我爹在辽东官声很好，治理得也很好，当地百姓都叫他‘青天’，能不能请朱伯伯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朱缇挥手，“都拿了国库十万两银子，还能叫‘青天’？”ＷωＷ.иmＤＺΡＳ.net
宗倩娘讪讪抚膝蹲，捂着脸下去了。
见屋里没旁人，朱缇扬声道：“阿桑，出来吧。”
秦桑推开格栅门，张口就说：“爹，这案子是个大案，不止辽东，恐怕内阁也会牵扯进去。”
朱闵青也笑道：“拖欠军饷，兵部、吏部、户部、内阁，个个都脱不开干系。”
朱缇脸的为难，“我也想到了……唉，皇上只想杀几个贪官震慑群臣，可大半数朝臣都涉足其，皇上绝对不想都处置了。况且，扯来扯去，说不定就扯到我身上。”
秦桑眼睛闪着微光，因笑道：“大案不定要大办，但是拖欠军饷定要奏明皇上，事关边防，可马虎不得。爹爹，此前您知道这事吗？”
朱缇点头道：“有所耳闻，内阁也呈递过催银子的折子，但没这么严重。且让我先想想这事怎样办。”
朱闵青插嘴道：“督主，若能保住宗大人和卫家，辽东卫所就……”
朱缇猛地倾身，眼矍然生光，“没错！辽东卫所，我怎么就忘了这个！”
他手个拉着朱闵青和秦桑，“这案子要大办，办好了，就不用藏着太子爷的身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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