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颜叹了口气,尽量地平躺床上,避免一转身惊动朱沁蓝。人在黑暗中,目不能视,耳力会变得特别好。此时陶颜也一样,她听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上响起。一直在走,一直在走,来来回回……陶颜便在漂渺的脚步声里慢慢地入睡。
“泼啦泼啦……”陶颜惊醒,心跳如雷。泼啦泼啦声还在响,原来起风了,窗帘被刮得异响不断。陶颜转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只是那泼啦声不绝于耳,搅得她心烦意燥,不能安眠。而身边的朱沁蓝呼呼大睡,象头猪一样,真叫人妒忌到抓狂。
无可奈何之下,陶颜跳下床去关窗子。外面的风好大,天幕惨淡,墨云翻滚。周围黑得很纯粹,一点灯火便非常夺目。那时,陶颜还有些许睡意,也没细思,一见红红的一点火光,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烛火摇晃,忽明忽暗,照着一黑发女子。
陶颜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清楚她在一屋内,敞着窗子。她坐在窗前,侧身对着陶颜,正在梳头发。头发很长,她梳的很慢。陶颜当时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嘀咕:快点梳,快点梳。
她梳得很慢很慢,捏着梳子的手白生生的。陶颜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知何种缘故,她的脑袋锈掉了。眼前的情景:三更半夜,风势浩大,有女子临窗梳长发…说有多怪诞就有多怪诞,而她还看得津津有味。
那女子以每秒一毫米的速度继续梳头发,陶颜的心好似就在她梳子下,骚痒难耐。终于看到临窗女子将梳子拉到下面,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舒畅了许多。那女子已梳完头了,起身关窗,烛火在她背后打出一圈淡光。她的脸容背着光,陶颜看不清楚,依稀中那女子好象朝她看了一眼。
陶颜看着两只白生生的手勾着窗子,然后合拢,那点灯火倏忽而没。陶颜再次吁了一口气,嘴角浮起一丝喜悦的笑容,两眼直楞楞,身子也直楞楞,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第二章第二天●第二夜
或者是因为晚上发电机房的事情,唐绍一直不能安眠,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个湿漉漉的身影站在床前看着自己。这种半梦半幻的状态持续了整夜,临近天光时,他终于大汗淋漓地醒来,看了看腕表,才四点半。
还是疲倦,不过睡觉的兴致坏了。而且他听到门外有些小动静,好象门在吚哑作响,这种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毛孔竖直,于是,他彻底醒了。清醒后就觉得膀胱很胀,急需要去厕所一趟。外面的天还没亮,发电机晚上也停止工作,走廊的墙壁挂了一盏旧时的煤油灯,灯光昏昏欲睡。
唐绍解决内急出厕所时,眼睛一花,有人影飘过。之所说是飘,是因为那人走的是小碎步,迭迭的又快又轻,看起来就象飘一样。他愕然,“颜丫头……”
陶颜站住了,背影挺直而僵硬,跟着脖子一抖,沿着脊椎扯枯拉朽般地软了下来。她回过身,慢慢地,满脸惊诧:“你在我们房间里干吗?”
“我怎么在你们房间里了?”唐绍一头雾水。
“啊。”陶颜慌忙环顾四周,益发地惊愕,“我不是在关窗子吗?”
“什么你在关窗子呀?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唐绍皱起眉,心头暗暗嘀咕:这颜丫头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刚才在关窗子……”陶颜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事,风大震窗,窗帘猎猎作响。她睡不着,起床关窗子,看到一灯如豆,灯前一个黑发女子临窗梳发,然后唐绍就叫她了。
唐绍强自吞回已冒到嘴边的“莫名其妙”四字,目光无意落到陶颜的鞋子,蓦然地瞪大了眼睛。陶颜穿的是拖鞋,林家别墅里备的,全是一个款式,胶底棉布鞋面。陶颜穿的这双是浅青色鞋面的,现在这拖鞋大脚指头部位破了一个洞,涂着粉红蔻丹的大脚指头从中脱颖而出。那个洞的毛边很不整齐,沾着灰尘,看起来应该是磨的。黑色胶底边缘也有很多浅灰色的擦痕,鞋面上还有些颜色鲜明的渍,象是植物的渍。
陶颜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也好奇地低下头看了看,“呀!鞋子怎么搞的?”她飞快地将大脚指头缩回鞋内,脸上微哂。
“你刚才出去了?”唐绍瞟了一下后门,如果陶颜出去,刚才应该是从后门进来的。陶颜不解地摇头,“天黑黑的我出去干吗?瞧你说的多奇怪。”
“是吗?”唐绍也不反驳,心头的疑窦却是一重又一重。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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