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鬼哭一样。”
这时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扬声说:“苍老师,你们好了吗?大家都在等着看你们演出哦!”
苍淡淡说:“嗯,我先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高中时期同在国乐社的同学,这位是赭杉军,这位是金鎏影。他们现在没怎么碰这些乐器,可能有些生疏,我们就当老同学叙旧献丑了。”
在场众人热烈鼓掌,有人说开心就好,要苍的两位高中同学不用感觉拘束
苍把自己的古琴从旁边的琴桌抱过去在中央的琴桌上放好,端整坐下,淡淡说:
“这首曲子叫做《烛山幽影》,是我们高中时期国乐社演出过的曲目。”
可想而知,那不会是什么高深复杂的大曲。
金鎏影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好,赭杉军则拿着笛子站在另一侧。苍把双手摆在琴上,开始拨奏出有力而规律的曲调,音符简单,指法不复杂,没有古琴曲常有的细碎琴音,以难度来说当属最初阶,但是调子很好听,跟众多古琴曲比起来算是非常通俗易听,旋律清楚,应该很适合学校社团拿来当作演出曲目。如今的苍弹起来,似乎怀念往日年少时光的意味比较重。
奏得一段,赭杉军吹起悠扬的笛音,如同像是山间飞鸟的鸣叫,掠过山谷,然后消散。古琴是主调,重复着主旋律,然后胡琴拉奏出小段音调,确实有种深山幽魂的感觉。笛子的片段不多,中间一段与古琴的合奏却让整首曲子为之一亮,清幽悠扬的笛声与沉稳的铮铮古琴声很合。
袭灭天来看到苍长长的眼尾弯起,勾曳出愉悦的笑意。那种欢快的心情,不会亚于以开心大笑来表现的高兴。苍看了看他两位老同学,嘴角勾起。袭灭天来知道,以苍来说那已经是很大程度的笑容了。这场表演算不上什么专业完美的演出,胡琴与笛子都只是点缀,可是合奏的人都很愉快,这种情绪感染了观众,从在场人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是苍与他的老同学回溯旧日美好时光的仪式,自在随兴,一起怀念共有的回忆,于是观众也分享了这份回顾的幸福感。
在扇门外聆听的狼人在曲终的掌声中不引人注意地悄悄走开,回到车子上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开车离开。他没办法理清自己的心情,并不是觉得难受什么的,勉强形容起来也许只能说是空。从认识苍以来,他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彼此的根本差异,然而,却在这一次他才真正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不同于苍所属物种的存在。人类的世界他进不去,也不该想要进去,他应该跟过去一样,对于人类的一切,当个疏离的旁观者就好。
他回到家,下午的后半段,屋子里很闷热。他把钥匙丢在钥匙盘,关上门,走过去打开落地窗,没有风,空气凝滞黏腻,天际云层很厚,也许将会下一场大雨。他拉拢窗帘,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就维持着人形,在沙发后面这几天他常常化狼休息纳凉的那块空地躺了下来。穿着黑色单薄衣裤的灰发男人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把扔在地上的紫灰色枕头拉过来,侧身抱在双臂间,闭上眼睛。
三十二、伪摊牌
“哥,你恍神哦!”周一早上的家庭早餐会上,翠山行这么对苍说。
苍抬眸望去一眼。
翠山行说:“是不是昨晚喝多了?你到你们学校的好不好?我想那里应该有。”苍在玄宗大学附设书店买东西享有教职员优惠折扣,因此如果可能的话,什么书啊、文具啊,家里的人都尽量叫苍去那里买。
翠山行递来一张浅绿色的便利贴,上面写了一个法文书名。苍接下小纸片,默默收进口袋里。昨天,金鎏影也是说他恍神。
昨天下午,跟高中社团的老同学游玩性质地合奏了当年的曲目,结束的时候,他从镂花扇门的间隙中不经意望见灰发黑衣的身影从一排屋子转角处消失不见。等他回神,金鎏影不高兴地说,跟你说话都没在听啊?我问你要坐谁的车?你这个不开车的原始人!赭杉军在一旁默默笑,说东西收一收我们走吧!赭杉应该也发觉他走神,只是没有问而已。
他们是要一起去参加晚上的寿宴,主角是当年高中国乐社的指导老师,也是赭杉军与金鎏影的班导师——慕少艾,今天是他六十大寿。据说当初阿赭跟阿金这两人会加入国乐社,完全是被刚接手国乐社的慕老师拐进去的。本身擅长弹铁筝的慕老师说,要振兴当时几乎快要倒社的国乐社,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些相貌体面的学生进去,没里子也有面子。当时谁也弄不清慕老师到底是说笑还是认真的。不管怎么说,国乐社是被慕老师带得欣欣向荣,后来成为大社团。
阿赭阿金他们那班是第三类组,慕少艾老师就是教生物学的。不过后来阿赭阿金都没有走生物相关的路,阿赭现在是高科技公司的高阶工程师,阿金大学念心理学,后来出国念了企管,现在在金融业很有成就。
晚上寿宴参加的人很多,跨越好几届的学生,摆了好几桌。慕老师没什么变,依然精神爽飒,谈吐风趣,满场子跟学生喝酒,开心得很。苍意外看到那天音乐会跟胡琴大师对奏的白衣年轻人,似乎也是他学弟,同个高中国乐社出来的,比苍他们晚了好几届就是了。现场气氛高昂愉快,是说有慕老师在,想要不这样也难。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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