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主菜包括咸派以及面或饭,加起来份量还是不多,以人类来说,对女性的食量比较适合,至于对狼人……这完全是吃味道的,跟填饱肚子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最后饮料跟布丁送上来时,服务生拿来两根小布丁匙。
“人家既然都拿了两根调羹来,所以你就尝一口吧!反正加糖的奶茶你不是也喝了吗?”
“哼,你老是要我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寿命缩短你要负责!”
苍笑了出来:“不会,心境舒坦平静就能延年益寿,再说吃一口布丁也不是很过份。”
袭灭天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起小调羹挖起一匙烤得焦香的糖层与柔软的布丁。其实他并不在乎是不是能活很久很久,相较于人类,他的寿命已经长得像妖怪了,来这世上走一遭,能活得自在痛快才重要。再过几十年,苍会变成一个老人,而他虽然也将步入狼人的中老年初期,相较之下他会老得很慢,但他们不会有机会看到彼此在这方面的差异,在那之前,在一切再也无法掩藏之前,他们必须分离。到那时,他会将每一次的相处都当作美好的回忆,独自品尝。
他不想杀死苍,不想伤害对方,所以他不会冒险去试炼苍的人性。他不想象传说中那个红发的狼人一样,因为对某个特定人类有过份美好的幻想而最终失望。那样的幻灭代价太沉重,一方生命的丧失,以及另一方无法填补的憾恨。
“啧!好甜!”袭灭天来吃了一口布丁,跟着马上喝了一口水。
苍笑出声音,伸出手来把焦糖布丁拉过去,独自享用。
☆
他们两点就到达音乐厅,是第一批入场的观众。他们的位子很不错,在整片观众席的正中央,入座时厅内的观众还寥寥无几。坐下去之后,袭灭天来开始怀疑自己一时冲动的抉择是否够理智,因为对他来说,音乐厅的座位实在太局限了,现在只有苍坐在他旁边还好,等他另一边以及前后都坐满了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爆发类似人类的幽闭抗拒症头。
察觉他似乎有些隐隐躁动不安,苍问他:“怎么了?”
袭灭天来摇头,好歹没有撇下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起身出去。
随着时间过去,愈来愈多观众入席,座位渐渐坐满,一种很难形容的隐隐烦躁在袭灭天来的血液里涌动,他很难想象,怎么会有狼人喜欢跟人群共处的。
一直到开场前,袭灭天来左边那个位子都没有人坐,对他来说再好不过。音乐厅放出提醒注意事项的广播之后,灯光亮度调弱又调亮反复几次,然后灯光全灭,厅内陷入黑暗与观众掌声响起的同时,他的狼性幡然全部清醒。就在这当儿,一个侧背着背包、大学生样的男生匆匆挤进来,在他左边的座位一屁股坐下。霎时,个体空间再度锐减以及包围他的人类气息让袭灭天来的烦躁感到达最高点,让他不得不实际上挪动一下身体以调和那种似乎要从灵魂里爆冲而出的狂性。
他不是不能压抑忍受这样的处境,可是意识里的灰狼不安地来回猛晃,想要冲出这拥挤的空间与团团围绕他的浓重人类气味,让那股狂躁感愈来愈鲜明,几乎使得他体温上升。他又动了动身体,改变了一下坐姿。忽然,他的手一暖,苍把手伸过来握住他的。苍把他的手握得很紧,手指稍稍用力,像是想帮助他压抑住飙升的不安定。
已拉开幕的舞台中央,身穿深蓝色古式长袍的胡琴大师坐在椅子上,低眉扬弓拉奏出婉约悠扬的曲调,与苍的手温一起抚平他的情绪。他回握苍的手,浮荡扰动的心思慢慢沈淀下来。后来他知道这首曲子叫做“二泉映月”,是很有名的胡琴曲目。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比较回稳,苍减轻了施力,但没有放开,维持着松松握住他手的姿势没有动。
中场休息时,苍陪他离开厅内,没有问他怎么回事,苍问的是:
“下半场你要不要继续听?”
袭灭天来注视苍,没有开口。
“下半场有我很喜欢的曲目。”苍淡淡说。
于是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音乐厅内,继续听完下半场节目。下半场,袭灭天来比较能适应这样的环境,没有再借助琴师的手温来安定自己的情绪。
音乐会的音量对袭灭天来来说太大了点,尤其是诠释激昂的旋律时,不过他还能忍受,没有抬起手来摀住耳朵。之中有一首从小提琴协奏曲改编的胡琴曲“梁祝”便是苍说喜欢的那首,交响乐团伴奏,由那位胡琴大师与一个穿白衣的年轻胡琴师对奏,胡琴大师拉二胡,年轻胡琴师则拉中胡,诠释一对由同窗渐生情愫而终至生死以付的男女,琴音如在对话,殷殷切切,韵味无穷。但是袭灭天来微感意外,因为他以为苍不会喜欢这样描绘感情的曲子,他觉得苍偏好的,是那种道意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悠淡曲调。
所以说,他所认知、了解的只是一部分的苍,就像苍所看到的,也仅是片面的他而已。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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