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龙套的心情跟主角是没关系的,此时,刘同寿和张孚敬的眼中,都只有对方。
落座奉茶,张孚敬微微抬了抬手,吴山会意。开始清场。连同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被清出去了,现场只剩下了两个人。
来了,刘同寿的警惕升到了最高点,他死死的盯着张孚敬的脸,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肯放过。他不介意当棋子或者筹码。只要入了局,棋子也未尝不能变身成为棋手。但他不想被蒙在鼓里,他必须对整个计划有所了解。这样才有翻盘的机会。
“恭川在信中盛赞,说刘观主生有夙慧,出类拔萃,老夫本还存有疑虑,今日一见,此言却是不虚。老夫在刘观主这般年纪时,终日懵懂,只会读书,待人处事,不及观主十一,真是惭愧啊。”
恭川是李崧祥的字,以李崧祥的赞誉作为引子,张孚敬开口就是一番盛赞,换在普通人在刘同寿的位置上,恐怕当场就乐晕了。但刘同寿却一点都不觉得意,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礼数越足,人情就越大,接下来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
“张阁老言重了,道家讲究的就是修身养性,贫道不过是多修了几年道,对俗事不怎么挂怀,离阁老说的荣辱不惊,尚差得远呢。”刘同寿不软不硬的将对方的话头给顶了回去。
这个时候可不能顺杆子往上爬,否则被人顺势一引一带,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下京城中盛传,张孚敬要借着京察之际,扫清异己,力挽颓势。
按照规制,京察大计由吏部都察院主持,采取向部院发出访单匿名考察的方式,完成后由内阁票拟去留,或者发还各部院重审议定是否恰当,然后造册奏请待皇帝裁决后,将察疏下发。
京察结束后,言官对留用官员拾遗。因京察而免职的官员,政治生命就此终结,不得叙用。
最初定下这项制度的时候,朱元璋应该是从整顿吏治的角度考虑的。在官员们头上悬一把利剑,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警惕着,不敢懈怠,不敢妄为。
但开国一百五十年,这项制度早已经变了味,公正严明的味道渐弱,勾心斗角的势头渐起。六年一次的京察,成了大明朝堂党争的延续,代表着重新洗牌的机会,外间有这样的风传一点都不为过。
以刘同寿对京察的了解,张孚敬要想成功,至少得满足几个条件:首先他要掌控住吏部和都察院,这是先决条件,满足不了的话,哪怕得到皇帝的支持,也没办法尽如己愿。
当然,这不是说皇帝的支持不重要,那是一锤定音的力量,起到的是决定性的作用。
具体来说,吏部和都察院是细节,属于实施范畴,皇帝的支持则是宏观上的,关乎政策是否能得到批准。
所以在京察开始前很久,为了能在大计时占到一点先发优势,各方面已经开始发力了。张孚敬在吏部占了上风,但却达不到全控,左侍郎谢丕跟他从来就不是一条心;都察院则是各方势力混杂,很难说谁占到了上风。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的意向就很关键了,而最能影响到嘉靖的,致一真人邵元节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不过老邵一向不掺和朝争,想要得到他的帮助,难度很高。
刘同寿认为,张孚敬结好自己,想必是要在这方面打主意。
也许他想来个先扬后抑,让自己搞个预言戏法之类的东西,动摇嘉靖,事后再跟邵元节达成默契,弄给罪名给自己,把用过的棋子抛弃;又或是造出假象,逼迫邵元节就范,反正来来去去应该不出这些套路。
政治么,就是这么回事,将利益最大化才是王道。
怨别人无情无义没用,关键是自己应该怎么应对,破局的契机又在哪里?
也不知是不是洞察了刘同寿的心思,吃了个软钉子之后,张孚敬却是话锋一转,语出惊人:“刘观主聪明过人,心性也佳,对人情世故之洞察,尚在很多成年人之上,但你可知道,陛下为什么一直不待见你?”!~!
第128章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刘同寿先前表现出的,是无欲则刚的一面,想借此掌握主动权,可张孚敬也是足够老辣,马上就很有针对性回敬了一招。饶是刘同寿做足了准备,可还是被这招突然袭击打乱了阵脚。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求人说答案吧,那主动权算是交代了,接下来只能让人家牵着鼻子走;说不要,嘿,说的倒是简单,可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刘同寿都没有放弃那个答案的理由。
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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