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裁决局,断钟者
「信仰若需沉眠维系,那就让我为它敲响觉醒的丧钟。」
「至高者的权能,从不属于弱者。」
梦之海上,沉眠筹码舰主甲板,火光已燃。
司命手中飞牌斜旋而出,锋刃划破甲板上如蛛网般交织的命运诡线;
雷克斯立于桅杆之巅,猎风披身,右眼中命运之轮缓缓转动,预视之光宛如恒星凝视。
塞莉安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猩红长发在风中翻卷如焰,眼神沉静无波,尚未解封的血族之力却在她体内如怒潮般翻腾。
洛里昂·席维斯特轻笑着向后退去,骰子在他指间灵巧滚动。
他不急,不怒,甚至还有闲心抬手轻抚自己那顶黑色礼帽,语气如雨夜赌厅般轻柔:
“好一场盛大的赌局。”他低声道,“不过你们来的时间……似乎迟了一点。”
幽蓝光辉在他背后的舰桥穹顶缓缓洒下,如梦魇的雾膜缓缓裂开,一道人影在其后渐次显现。
深蓝长袍随潮而动,银制骨环缠绕手指,指节间幽光游走,仿若海底祈祷者。
纳西尔·科罗萨,从沉眠领域中踏出,声音如渊底回响,裹挟海压涌入众人意识:
“司命……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那声音并不高,却充满不可违逆的审判,仿佛整座沉眠教堂的意志具象而至。
“你握有不属于你的东西。”
司命缓缓抬头,眉眼间无惊无惧,反而带着讥讽的意味:“你是……鲸墓号的第二根指头?”
“幽蓝执政官。”雷克斯低语,眼角轻抽,“这下热闹了。”
纳西尔脚步无声,却仿佛每一步都踏进人的神经末梢。
他身后的沉眠领域开始从甲板缝隙渗出,如蓝潮翻涌,慢慢吞没甲板与桅杆。
他凝视着司命,语气仿佛在陈述一条命运的恒定:“你的卡,不属于你这样的弱者。它是至高之物,理应归属于更强的掌权者。”
洛里昂在一旁轻笑着补上一句:“放心,我们不会伤你……只需要你乖乖交出‘命运之主’——”
骰子啪然落入掌心,洛里昂眼神骤然锋锐。
“否则,我们将剥夺你‘存在’的资格。”
司命轻轻叹息,唇角却缓缓翘起。
“这年头,连抢劫都变得这么……有信仰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那是一张沉重的金属扑克牌,但此刻他却像投掷至宝般将其掷出——
飞牌如黑刃电射而出,意图趁沉眠领域尚未封锁前,先发制人斩向洛里昂。
然而纳西尔只是轻轻抬手,蓝潮汇聚,如浪卷沙,瞬息将飞牌吞没。
下一瞬——沉眠领域全面展开!
整座沉眠筹码舰陷入梦雾般的蓝色幻境,时间感开始错乱,声音仿佛隔海而来,触觉与现实脱节。
司命只觉得脚下踏着的不再是船板,而是一种黏滞难解的“梦泥”,每一次动作都如被拖入冰冷的深渊,迟滞、疲软、缓慢。
“……啧。”司命低声咒道,“真是……好不讲理的领域。”
甲板之外,是一整片幽蓝潮雾,吞噬了天、海与风。
世界化作一座海底幽宫,无上无下、无东无西,唯有耳膜中传来的低频涛声在无尽重复。
司命倒在舰侧,肩头染血,连何时受伤都无法确切记起。
眼神失焦,他已无法判断刚才是如何闪避那道蓝涡,也不确定自己的飞牌是否真的掷出。
他只剩下一个愈发模糊的念头:
“我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你正在……被抹去。”
那声音缓缓从他耳边滑过,低得几乎温柔,仿佛某种安眠祷词,却带着冰冷的绝望:
“你的思想、名字、存在感……一切都将归于沉眠。”
——【规则词条·湮灭低语】:沉眠领域中的目标将持续失去感官秩序,每十秒剥夺一项人类感知。
十秒前——声音,剥夺。
现在——光线,消散。
下一步,将是“自我感”——记忆、身份、意志……
——沉眠,不是死亡,而是彻底“遗忘”。
“这……可不是一场好梦啊……”司命低声喘息,他的声音仿佛在水中颤抖,破碎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
眼前的世界像是被墨汁倒入清泉,混沌翻涌,失去形状。
空间仿佛在不断错位,视野之中的甲板像被无限放大又瞬间压缩,
雷克斯的身影一会儿近在咫尺,一会儿又仿佛隔着整片深海,时隐时现,轮廓模糊得像梦里的人。
而雷克斯此刻也陷入了认知崩塌的漩涡。他强撑着身体站立,一只手扶着摇晃的护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纳西尔站在领域中心,犹如祭坛之上的神祇,目光俯视。
双手交叉于胸前,长袍随沉眠法则的涌动而翻卷,如浪潮包裹全身。
他头顶浮现出由上百个幽蓝秘纹所构筑的神环,那是沉眠之主的印记,在鲸墓领域中旋转,如寂静的恒星,散发压倒性的威压。
“你们的意志太脆弱,撑不过这一梦。”他的声音如咒,如经文,如溺水者耳边的诱哄,
“再过十秒,你们的意识便会沉入鲸墓……成为祂的低语。”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形的钉子,钉入神经。
现实被一层一层剥离,雷克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正在坍塌。
“不能再继续了……”
雷克斯咬牙低吼,冷汗滚落如豆。他死死按住右眼的边框,那里是命运窥视之源,
却也正被领域压制得几近崩溃,“再这么下去,我甚至会忘记……什么叫‘抬手射击’。”
纳西尔那双幽蓝的瞳孔像深海漩涡,带着亘古不灭的沉眠意志,
将整个战场裹挟进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他掌控的领域不只是压制肉体,更是对“知觉结构”的彻底侵蚀——
在这里,时间是层层错迭的潮汐,每一秒都仿佛拖拽着上千段记忆沉入梦泥之下;
而空间仿佛一张慢慢被水泡烂的纸,随时会破碎成无数道裂缝。
雷克斯缓缓站直身体,嘴角渗出血丝,视野里的红影晕染成一层厚重的暮霭。
他的右眼镜片已被精神震荡撕裂,镜面划痕密布,映照出扭曲的司命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血液带着潮热在耳膜轰鸣。
他知道,司命正在被“剥夺”,不是身体的剥夺,而是概念的抹除——
他再不动手,他对司命的记忆都将被沉眠之梦永远“定义为不存在”。
纳西尔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在催眠。
沉眠法则如低频律动包围四野,像一首葬礼圣诗:
“睡吧……你们本就不该在这世上挣扎。”
“沉眠,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