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含油砂岩(2 / 2)

正午的沙地烫得能煎蛋,汉娜却执意要试沙疗。她把自己埋进晒得发烫的墨玉砂中,发梢的盐粒在高温里析出晶。卢勇握着温度计蹲在旁边,表盘指针在临界值颤抖:“再十分钟就得脱水。”话音未落,沙堆突然塌陷——地底输水管道的震动惊醒了休眠的沙蜥,汉娜跃起时带出的砂砾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

沙漠绿洲餐厅的玻璃幕墙外,光伏板阵列正在正午的阳光下翻转角度。汉娜戳着骆驼奶布丁上的胡杨叶装饰:“和龙凤湿地的芦苇根味道好像。”卢勇的叉子悬在半空,他的注意力被窗外奇景吸引:喷灌系统启动的瞬间,七种耐旱植物次第开的延时效果,像快进的生态修复纪录片。

在仿西夏地宫改建的v体验区,汉娜的头显设备突然卡顿。本该出现的沙漠古城遗迹变成乱码,她摘掉设备时,发现真实世界的墙壁正在渗水——屋顶的冷凝管破裂了。卢勇用景区手册卷成漏斗导流,泛黄的书页吸饱水后,竟显露出十年前银沙湾的卫星地图残影。

黄昏的越野车冲浪项目让汉娜紧攥安全杠,沙丘背阴面的冷气与阳面热浪交替拍打脸颊。当车辆跃上最高点时,她突然松开双手:“看那个!”落日余晖里,石油井架与光伏电站同框,钢铁与玻璃的棱角被沙粒打磨得圆润。卢勇的防水相机自动连拍,后来洗出的照片上有粒沙卡在镜头,成了所有画面中永恒的金色噪点。

夜宿星空帐篷的汉娜辗转难眠,她撩开帐帘的刹那,银河正垂落在沙丘曲线之间。卢勇的激光笔突然在身后亮起,绿光点连接起天蝎座的心宿二:“古河道走向和星图子午线重合。”她顺着光斑望去,发现远处治沙站的灯火恰好填满了猎户座的腰带。

凌晨的沙暴预警来得突然,汉娜在应急灯下整理标本盒。卢勇用胶带加固帐篷时,意外撕开了夹层的防水膜——2008年的《银沙湾治沙日志》残页飘落,泛黄的钢笔字记载着某株梭梭苗的成活史。两人头碰头读到最后,发现观测日期正是汉娜的农历生日。

风沙暂歇时,汉娜的纱巾已裹满沙粒,沉甸甸像条沙袋。卢勇用毛刷清理单反相机,s传感器上嵌着的沙粒让他想起盘锦海滩的盐晶。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们同时发现沙丘褶皱里竟冒出簇新绿——昨夜的风暴卷来了未知植物的种子。

返程前最后小时,汉娜蹲在生态修复展示区不愿离开。她的手指悬在触摸屏上,对比图上2005年的裸露沙地与此刻的草方格,突然抓起把沙子装进空药瓶。

卢勇假装没看见她往靴筒里塞沙棘果,只是默默将剩余的饮用水换装到更便携的软袋。

大巴启动时,汉娜的标本盒突然弹开。混合着石油气息的沙粒涌出来,在过道里铺成微型沙丘。

卢勇弯腰收拾时,后颈沾上的沙粒在阳光里闪烁,像她第一天到大庆时衬衫上的盘锦盐晶。

车载电视突然播放银沙湾宣传片,镜头扫过他们昨夜住的帐篷,画面边缘有件晾晒的衬衫正在风里狂舞——正是卢勇那件沾着龙凤湿地原油味的格子衫。

高速公路服务区的洗手台前,汉娜旋开龙头冲洗沙粒。

水流冲开指缝的刹那,她忽然僵住——掌纹里嵌着的暗红色沙粒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锈色,与铁人纪念馆那枚徽章的铜绿如出一辙。

夜宿新的快捷酒店里,汉娜将沙棘果泡进玻璃杯。

暗红色果实上下沉浮时,卢勇正用手机扫描白天捡到的玛瑙石。

当识别结果跳出“含油砂岩”的瞬间,两人同时抬头——窗外突然传来油罐车驶过的轰鸣,震得杯中水面漾起涟漪,果肉旋转出与银沙湾沙丘相同的螺旋纹路。

………

一觉醒来,秋阳将芦苇荡染成熔金,汉娜的帆布鞋刚踩上嘎日迪的木质栈道,惊飞的苍鹭便掀起一片鎏金波浪。

卢勇伸手替她挡开横斜的苇穗,指缝间漏下的光斑在两人衣襟跳跃,远处输油管道的银灰色轮廓在热浪中扭曲,仿佛悬在天地间的琴弦。

湿地巡护员老吴划着铁皮船靠岸时,船头撞碎了水面的石油彩虹。“这个月份正赶上候鸟中转,”他抛来两件橘色救生衣,袖口磨白的部分泛着机油痕迹,“西伯利亚来的白琵鹭最爱在泵站附近梳羽。”话音未落,三只黑翅长脚鹬掠过生锈的龙门吊,钢铁与飞羽在逆光中定格成剪影。

芦苇迷宫深处传来柴油引擎声,汉娜攥紧船沿的刹那,惊起的斑嘴鸭群如同泼向天空的墨点。卢勇突然拽着她俯身,无人机擦着发梢掠过,螺旋桨气流在芦苇丛撕开通道。“是石油管道的巡检机,”老吴熄掉引擎,“这玩意儿比偷猎者的弹弓还吓鸟。”

正午的观测塔烫得像烙铁,汉娜数到第七十六只反嘴鹬时,卢勇的望远镜突然转向东南方。输油管支架下的阴影里,两个穿连体胶裤的人正往水面撒网,绿色渔网与浮油混成油腻的漩涡。“是捞管道泄漏油的临时工,”老吴掏出对讲机,“但他们总顺手逮点鱼虾。”

汉娜的矿泉水瓶突然脱手坠下塔楼,瓶盖弹开的瞬间,迁徙的燕鸥群误以为那是炸开的银鱼。上百只鸟俯冲形成的气旋,竟将漂向管道的渔网卷上半空。卢勇抓拍到的画面里,网格阴影正笼罩着工人惊恐仰起的脸,像命运突然降下的牢笼。

老吴的船桨搅动腐殖质泛起沼气泡泡,汉娜伸手想戳破某个气泡,却被卢勇拽回座位。前方水面突现直径两米的漩涡,漂浮的苇秆正以诡异角度排列成放射状。“是地下输油管微渗漏,”老吴的桨尖试探性戳向涡心,“沼气混着原油,点火能喷三米高。”

夕阳将输油管道镀成赤铜时,他们发现了搁浅的采油树模型。这座二十年前的训练装置半沉在沼泽里,阀门上筑巢的震旦鸦雀正在啄食铁锈。汉娜攀上倾斜的井口架,芦苇从她扬起的发间穿过,卢勇的镜头突然蒙上水雾——采油树内部残存的压力,正从裂缝渗出带着硫磺味的温泉。

“闭眼!”老吴突然低吼。

东南方泵站亮起的探照灯刺破暮色,惊起的水雉群撞进光柱,仿佛漫天星子被吸进巨型吸尘器。

卢勇替汉娜挡住强光的胳膊上,停着一只迷路的蓝翡翠鸟,金属光泽的羽毛与远处管道反光融为一体。

夜宿观测站的值班室,汉娜被空调外机的震动吵醒。

月光下的湿地泛着诡异的荧光,夜视望远镜里,原油泄漏形成的光带正与候鸟迁徙路线重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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