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我早已经百毒不侵了。区区情药,又怎么可能迷得了我?”展皓松弛地靠在椅子里,双手好笑地摊开:“她说她药倒了我,跟我行了房,还说,林智桓只在洞房当天跟她同房过,但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没来月事。所以,这里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讨论,”说着,展皓倾过身子盯住枯叶,道,“——方秋,究竟是谁的孩子?”
那一刻,枯叶盯着他平静的双眼,眉头隐隐拧起,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恼怒。
他不是应该很喜欢方秋么?但是为什么,他现在能用这么闲情逸致的语调说这件事情?平常展皓的表现,就像方秋是他最心疼的小侄子一样。可一转眼,他就像对待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仿佛这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般,以一个局外人看好戏的姿态说着方秋的身世谜团。
展皓,你说的话,你的表情和动作,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两人对视良久,枯叶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珠,想到他今早在大堂里那个温柔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或者说,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被他愚弄了,一时间感觉食不下咽。
这是不是所有强者都有的毛病?用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弱者的痛苦之上?
是……没错,展皓,你很耀眼很优秀,八面玲珑四处逢迎,举止得体进退从容,你有本事让人为你神魂颠倒,但这并不是你借以耍弄别人的理由!马清韵,又或者是燕衡林智桓,他们爱上你,可以说是他们犯傻,但你也绝不该把别人当小丑一样看待!你拥有众多仰慕者,看他们为你痴狂,这就是你获得满足的方式么?你魅力无边,所以就能一转脸,把别人当做笑料谈论么?以这种……从容的,轻而易举的,云淡风轻的——恶心姿态!
枯叶脸色森冷地想着,心中越来越恼怒。他第一次发觉这世上原来还有比白玉堂更加讨厌的人!白玉堂虽然冷漠,但至少他不随处拈花惹草,对展昭一心一意,人家至少有心。但是展皓,他展皓的心在哪里?他这样一副从容冷漠的模样……他到底有没有心?
方秋的身世不明,这事儿要是让林智桓知道了,小家伙的安全可能都成问题,他居然还能用这么轻松的口气说出来,真是不可理喻!枯叶瞪着展皓好整以暇的脸,狠狠地咬着后槽牙,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筷子用力一摔,起身冲了出去。
展皓被他这举动弄得有些意外。刚才见他眼神里情绪变幻,竟是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恼怒,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方秋的事情。但从枯叶刚才的那表现来看,似乎是自己在什么时候戳动了他暴躁的开关。
他挑挑眉毛,慢慢叹一口气,弯下腰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在桌上放好。第一次感觉到接近一个人的心是那么的难,他不肯说话不愿意交流,心里想什么也都是憋着,到最后只给个莫名其妙的结果给别人看——好歹让人知道这中间的路程是怎么走的啊?
突然间就生气了,突然就摔筷子走人了。展皓用食指无奈地一下下敲着桌面,静静地在心里思忖着跟枯叶有关的事情。如何接近他,如何让他对自己敞开心防,如何让他喜欢上自己。
难,真是难,比他遇见过的所有事情……都难。
怪不得世人都说,人世间最难的,就是一个“情”字。
想到这句话,展皓不禁微微地笑了起来。情字虽难,但依旧有大把的痴男怨女前赴后继为地它疯狂,衣带渐宽,多少人一辈子就耗在这个字上。但是,如果能凭着这个字有滋有味地耗一辈子,他展皓也甘愿了。
好歹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间还是活着的。
想着,展皓垂下眼,嘴角微微地勾起来,双手慢慢捂住了脸。他隐隐感觉到胸膛中有一股力量在慢慢觉醒,逐渐激昂,由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觉得精神清新,五感明亮。长时间以来拖拽着他身体的那股迟滞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
就像蛇吸饱了太阳的热量,将浑身的肌肉舒展开,准备爬出洞穴狩猎的那种感觉。
……这比喻还挺形象的。展皓自顾自地觉得好笑起来,一会儿畅快地叹一口气,揉一揉眉心,准备叫丫鬟来收盘子。可身子还没站起来,他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沉稳,快速,干净利落——再熟悉不过了,枯叶的脚步声。
刚才他不是气冲冲地走了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展皓寻思着,身子就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等着枯叶进来。一晃眼的功夫,枯叶就黑着脸冲进了房间,整个人站在他面前急促地喘气,双手攥成拳,眼睛瞪着,却什么话都不说。
展皓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摊开手做出个不解的手势:“怎么了?”
枯叶气呼呼地咬了咬嘴唇,眼睛里透出愤懑和窝火。展皓对他这眼神还挺了解,一旦发生了什么尚在他忍受范围之内的,可是又令他非常无奈、牙痒痒、却又使不上拳脚的事儿时——他就是这个表情。
“那只混蛋猫……”枯叶的眉毛都快倒竖起来,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右半边脸都气红了,“它在我枕头上生小猫了!”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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