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
她顺势摸向腰间,弹动十根手指,却发现梦境中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对方的武器——这也意味着,到了关键时刻,她没办法借助自己的力量脱离。
“…不…我…异…是…种。”
一群群展开后足以占领城市的菌丝在少年地抚摸下重新恢复成乖巧的模样。这也让‘他’有了一张正常脸来面对这片囊肿群落中非偶然的访客。
“我…”
“不是…”
少年颠三倒四地排练了几遍,才讲出能够被萝丝听懂的话。
“我不是异种。”
他说。
萝丝感觉自己开始流汗,心脏不受控制一下又一下砸着,双眼鼓胀起来,血流比赛着飞快穿过皮肉中的管道。
她扫视四周,强忍不安再次开了口:
“…那么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少年重复了一遍。
然后又一遍。
“我是什么?”
“我…到底是什么?”
他越说越快,越来越重。渐渐的,这简单的问句带上了哭腔。
不过几个呼吸。
他在萝丝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嚎啕大哭起来。
萝丝的心脏恢复了正常。
异种…
我能对付异种。
我可以。
说不定…这是个傻瓜异种…
她边给自己打气,试探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抽泣的少年旁若无人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他那身尺码过大的灰袍竟随着他耸动的肩膀抖落出一片片鼓囊囊的幼蛆。
遍布脓土的绿烟,挛缩后异胀的、山峦般的孢群,油亮多脚的飞虫,粪便中嵌合的虫卵,苍白腐败的菌丝——萝丝无法理解这梦境中的‘美景’,但同时她又敢断言,某些有着特殊癖好的人一定认为这里是‘美丽’的。
没错。
她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倘若真是那样,她就要为自己的愚蠢和鲁莽付出血的代价了。
“我不想变成粪。”
她轻声细语和那抽泣的少年打着商量,强挤出一副‘我很尊敬您’的油滑笑脸,连除了安抚罗兰的怒火时否则绝不弯的腰都向前躬了躬。
然后。
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两排牙齿。
“我只是走错了路,大…大…大…”
她本想要叫‘大人’,可面对这一位只存在于经文与警告中的‘粪便小绅士’——大人…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那么…
冠冕之主?
我最该敬拜的父…亲…听起来也不大对劲。
萝丝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某些有着特殊起名癖好的人传染了。
‘罗兰,我要是死在这儿有一半责任是你的。’
毫无道理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后,萝丝也清楚‘逃跑’在这一位面前毫无意义。
她彻彻底底弯下腰,相互抵紧牙齿,面朝脚下腐烂的浓汁。
“…愿绝望与灾疫长存,永远翻涌的肿溃面纱…脓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