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是不是隔墙有耳了。我站起身,整整衣冠,在祖大寿的惊愕中,我对他,深深一拜。
他慌得噗通又跪倒在地,重重叩头。
我扶他起来,却牢牢箍住这个汉子的双臂,那么紧,仿佛要把鳞状甲片都烙进自己手心。
我盯着祖大寿,这个一贯对督师忠心耿耿,以他为重,胜过皇帝,又愿以军功救督师一命的可靠人,郑重托付道:祖爱卿,朕知你是真心实意敬仰袁爱卿的人,也是他的左右臂膀朕今日将袁爱卿托付于你,你必要保证,能留他在辽东。
祖大寿先一愣,后又郑重点头。
我继续道,爱卿圣眷,天下无双,不知道朝廷里,可有多少阴暗小人,嫉妒在心,只待时机发作,便要将袁爱卿吞噬得寸骨无存。这些,朕都知道,本来,朕能保爱卿一世平安,但朕此回不慎落入敌酋手中,并非袁爱卿的错,可必定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我说不下去了。停一阵,又嘶哑着嗓音道,祖大寿,辽东诸将,可有异心吗?
祖大寿决然摇头,哽咽道,陛下放心,袁大人与臣等,乃是生死之交,其余诸将,无不得过大人与陛下的厚恩,臣等誓死也会保护袁大人。
我点头说好,顿了顿,再和他说当年。我说,爱卿当年也是愿誓死保护袁大人,用心甚好,却用错了法子。
他不解。
我便悍然吐出了,大逆不道的设想。
朝廷之中,多是唧唧歪歪的文人主事,别的不怕,最怕恫吓。祖爱卿当年乞用战功换督师一命,实在是置己于鱼肉之境。依朕所想,最有用的法子,便是在得知督师被囚之后,放出关宁铁骑因主帅已失,马上要在京城外暴乱,与京军里应外合,洗劫都城的消息……那帮人一听暴乱,便会担忧身家性命于乱军中不保,也就不敢要处死督师了。
祖大寿听我说了这些,大吃一惊。我却不依不饶地摇晃他的臂膀,钳住他胳膊,祖爱卿,朕的用意,你可明白?朕想要你来日……
也许那话太过大逆不道,纵然是祖大寿,也只敢瞠目,不敢明言。
我没什么怕的,说便说。理智的声音其实昭示着这个法子的疯狂歇斯底里。
我狠狠道,辽东一域,只要屯田行得好,又与蒙古交易互市,再加上朕早有旨意让福建郑芝龙将海外贸易所得,从海路送来辽东……所以完全能够,割据一方,以辽人,养辽土!
祖大寿身形摇晃,口道,叛逆之事,臣,臣不能那!
我道,若京城平安无事,自然也无事。但若是朝廷生出变故,要来问袁爱卿的罪到时候祖爱卿能如何呢?难道还是乞以军功来为袁爱卿赎罪吗?
这……他涨红了脸膛,翕动嘴唇却说不出法子。
我的眼里大概有疯狂的野火蔓延,要烧尽世上任何敢冒犯督师的人物。盯着祖大寿,凶狠犀利道,祖爱卿,这是朕的密旨,上面有朕的印玺,爱卿可凭此物,将来人以不敬之罪,当场斩杀,再列出新帝不尊先帝遗命之罪,斥之并昭告天下。而你们届时打出的旗帜,便正大光明,是,迎崇祯帝回京。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旨意和书函,塞给祖大寿。
他抖着手,却接过了。
我一字字再瓦解他道,祖爱卿,只要待朕回明,重登大宝,你们便是护君有功之臣,哪里是反贼?
再说,唇亡齿寒,袁爱卿若被治罪,辽东诸将,难道不会因同样的缘故罪名,广受牵连吗?祖爱卿,或许彼身荣辱身家是小,但朕敢断言,若任由朝廷那些人摆布,不出三年,辽东边境将一溃千里,咱们好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统统会覆之东流,祖爱卿,一寸山河一寸血那!爱卿忍心让将士的牺牲,全都白费吗?
届时,鞑子长驱直入,掳我臣民,如驱猪狗那般羞辱,怎能再来?怎能再来?!
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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