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举起那桶水,高举过头,手一倾斜。让满满的,很凉很冷很刺骨的水,从头淋我淋到脚。湿漉漉冷冰冰,但,按耐不住眼泪,依旧是那么烫。
我倒完。是很冷。我想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我一边哆嗦着,一边缓缓走到镜子旁,打开了我的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督师的那件陈旧的铠甲来。并回忆起了,督师最后看我的眼神。那么痛,那么恨,那么决绝。
我一边哭,一边没用地,死死抱住了它。然后蹲下,跪坐在了,地上。
督师,督师,请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了你,我就会死,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就让我来赌命吧。
我低头,再一次,将脸贴在了残破的重甲之上。好像,又闻到了血和汗的味道。好像,又听到了嘶鸣,冲锋和惨叫。
我依旧,满脸是泪。
第二天一早,我被内监们从地板上抬回了床榻上,立竿见影地,发起了高烧。满屋子的人影重重叠叠,人人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根本就没有我唯一渴望的人影,唯一渴望的声音。
这,是肯定的。
在配合着灌了两大碗热腾腾苦涩涩的汤药后,正咬牙对抗昏昏沉沉的睡意时,王德化说,皇上,卢象升求见,陛下见还是不见?
我在之前,对他吩咐说,首辅内阁中人探病,统统一律不见,也不必禀告。
我挣扎坐起身,公公往我背后塞了个大垫子,又给我换了块敷额头的丝绢,再压低了声音嘱托宫女们好好伺候看着我,便出门去宣卢象升。
见到他,我的红了,十分废柴,十分无用。我知道的。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抽抽噎噎如从前的多铎,哭着问,督师可好?
卢象升亲自来到榻前,一边说恕臣冒昧,一边亲自扶持着快坐不稳的我,袁督师无碍,估计再过几天,便能自由行走骑马了。
我,我好高兴。又高兴得,簌簌直掉眼泪。
卢象升低低叹了一声,道,请陛下屏退左右,臣有几句话要和陛下讲。我转头看他,他有几分心事重重,却又透着几分让人安心的宽宏大度。
我点头,宫女们退下,只有贴心公公站在门外,看似忠实地,把风。
卢象升看了他一眼,回头对我说,臣以为,陛下和督师情同父子,但陛下此次实在……太莽撞了。
我都不知道,在为了哪句话而继续哭。
臣所言,乃是指广渠门一事。
我抽了抽鼻子,继续听卢象升说。无所谓了,我昨天已经被督师那样质问憎恨,怎样的言辞统统都无法再打动我的心。
然而,卢象升却说,大战在即,陛下要安定民心无可厚非,只是,陛下为何不派遣锦衣卫去将散布流言的奸细,以及聚众围观之百姓,逮捕下狱的下狱,驱散的驱散呢?为何陛下要调动火炮?此种手段太过酷烈,以督师的性子……定会出言指责陛下。
听到这,我抽抽噎噎地问,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了?
卢象升摇头道,不。此事也是臣暗自揣测出来,昨夜又询问了督师,他起初只摇头不肯说,后来禁不住臣一再追问,才坦白相告。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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