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中,我终于猛然,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是深青色的忠静服。只是它现在已经不是簇新的了。狼狈泥泞尘土满衫,还有血迹。这是谁的血呢?
我一把,推开欲解释的狱官,捧了那忠静服的衣角,牢牢拽在手心里。心想,无所谓,我也可以流比这更多更红的血。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终于可以有勇气,抬起泪眼,轻轻唤他说,袁爱卿……袁爱卿?
不知道为什么哽咽个不停。真难听。督师会听见吗?会理睬我吗?
凝视眼前的容颜。为什么,督师皱着眉?你为什么不开心?能告诉我吗?我会为你解决的!
有人拿出东西给督师嗅,这是什么?这人又是谁?啊,对了,是医官。他在给你治疗伤处。
我坐在牢中的榻上,不理会御医们的忙活,凝视着眼前俯卧的人。御医们在说什么?你没有大碍吗?是真的吗督师?
当然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必须,是真的。
不然,我就去死。我今夜,就用最锋利的小刀,一块块剐我自己的肉。啊,不对,我其实很怕疼,可能最终,只敢在手腕的脉搏上,狠狠划一刀。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后,抬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督师,御医在给你清理伤口敷药,你疼不疼?如果疼,能不能,抓我的手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么,我捧着督师的手,我眼睁睁地看着,督师的眉头又皱了皱――――然后,他睁开眼睛了。
然后,泪眼迷蒙中,他一把,将手从我的双手间,抽离。
我又开始,发抖起来。为什么督师?我弄疼你了吗?你嫌弃我了吗?你也不喜欢,我用这双手,给你剥螃蟹吗?
我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不停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很烫。
――――皇上的眼泪,可是为了臣的遭遇而流?
我胡乱点头,又胡乱摇头。或许,督师,我只是为了自己太贱人了而流。
――――臣不胜惶恐,本来,是万死不辞。
不,督师。我不要你说什么死。你死了我也是活不下去的。我只要,我只要……
――――只是,广渠门
――――断壁残垣,重伤残疾,肢体不全
――――那些百姓人家,或是丧父,或是失母,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或是幼童伏在母亲尸身上恸哭
――――甚至是满门,再一个无活口!
――――如此惨绝,陛下可为了他们,流过半滴眼泪?
听到此话,听到此话,居然,居然真的,直直从,直直从督师口中说出,我立时,魂飞魄散。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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