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莫予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呐喊。
“快!”有人在他身后大吼,那声音似乎正处于青年与少年的分界上,明显带着低沉的沙哑感。不是特别熟悉的声音,且只有一个字,但莫予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
很久以后长大了的莫予终于承认,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感动的,尽管他当时还未曾知晓过感动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在那一瞬间,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一下子席卷了他,让他终于意识到其实自己还是可以哭闹的孩子。
那人赶在潮水追上莫予脚步的前一秒抓住他的左臂,奔向阁楼,速度快到让莫予感觉不到路在脚下。莫予不由得错觉自己是一只猫,正被那人拎着颈子。转念他又在心里摇摇头,他实在是不喜欢猫这种动物,眼神像是来复仇的冤魂。
转眼已经站在阁楼的梯子上,他几乎没有缓过神来,思绪回来的第一瞬,他只来得及想了一下那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一回头,发现那人已经冲向了仍旧不断汹涌前进的洪水,风满袍袖,衣角翻飞。
莫予急得跳脚,运足本就不怎么成型的内力朝他大喊,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眼看着他已经踩在洪水之中,莫予仍旧不停呼唤,即使知道一切枉然。那人却像是听见莫予的叫喊,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好看的脸,他朝莫予一笑,显露出没有表情时被藏起来的一丝少年气,而后洪水没过他的头顶。
显然当时的莫予并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他要冲向明明是无可救药的灾难,迎着洪水一头扎进去,或者莫予也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时候的自己那样相信那人,相信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正确的理由。
莫予仍旧叫喊,胸腔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发不出声来,小混蛋越发焦躁,虽然别人的命跟他没什么关系,况且是那曾经给过他难堪的人,但这一回好歹是他救了自己,自诩恩怨分明的莫予几乎是恐慌了。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声嘶力竭的感觉呢?像是窒息,对,窒息,那种感觉,他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洪水早已漫到了阁楼的位置,却对莫予再造不成什么威胁了,他突然脱力,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于是顺势趴在楼梯上,觉得呼吸都是多余。
就在他渐渐麻木的时候,那人突然从洪水中冒出头来,翻身仗剑,在离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朝莫予疾行而来。那已经跟成年人相差无几的身量颀长,显出稳重。后来回想起来,莫予几乎都能看得见自己涣散的目光在瞬间凝聚。他记得那个时候雷声已经消失,撕裂的天边像是愈合了的伤口,重新变成平静的蓝色,甚至夕阳的光都还在,那光洒在水面上,就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而那人是那幅画面里,让他再次窒息的一笔。
惊为天人。
虽然当时还是个自以为是的小混蛋,莫予却仍旧真真切切感受了一回美色的力量。
转眼那人已经与他并肩站在楼梯上,莫予愣愣地盯着他,那人笑得明朗,伸手摸摸被自己震惊成石像的莫予的头。莫予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忘了呼吸,他慌忙吸一口气,发现胸口的凝滞感早已不翼而飞。那人面色却突然凝重起来,侧过头看向阁楼外。
莫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眼前简直称得上是汪洋大海了。不得不说,赵家山腰这阁楼的确是观看潮涌的最好去处,凭栏远望,几乎能看得见从山脚延伸到河边的所有村庄与镇子。
片刻的震惊之后,莫予不由得皱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上涨的洪水竟正看似平缓实则快速地退回去。一切几乎发生在瞬间,在大地重新变干的那刹那,那人突然猛地伸手捂住莫予的眼睛,另一只手顺势抱他入怀,着急道:“别看!”
莫予的额头顶在那人的胸口上,他顿了一瞬,方才一眼瞥见的画面像是刻在了他脑海里,他木然地睁大眼睛,而后一向没心没肺的小混蛋突然唔唔地哭出声来。
他看到了,潮水退开时大地呈现出的样子,是没有被声势浩大的水流涤荡干净的遍野横尸,甚至连那腥红血流,都尚未被冲刷掉。
闹钟响起的时候,画面停在尸横遍野的那一刻,路远一惊,意识已经醒过来,可身体就是无法动弹,是梦里延伸出来的窒息感,好像下一秒空气就真的再也不能进入自己的胸腔,他脑子里浮现出“鬼压床”三个字。再使劲挣扎两下,路远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概两分钟之后,平静下来的路远慢慢回忆起梦里的场景。梦里的洪水以及洪水退去后大地上的可怖形象久久散不开去,在梦里窒息的那个男孩好像是自己,好像又不是,那明显是个不认识的小屁孩,还是年代不同的小屁孩。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路远想,大概这两天武侠小说又看多了。一颗惊疑不定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在想起梦里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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